第(1/3)頁 四爺?shù)奈姆考F,打碎一件腦袋就別想要了,寶春上手時格外小心。 小時候被家里逼著學(xué)過毛筆字,用的是十塊錢一大瓶的墨汁,這還是第一次動手磨墨。干了加水,稀了就繼續(xù)磨,有點像和面。 四爺再抬頭時,硯里的墨都快溢出來了。 “行了。”他皺了皺眉,寶春立馬沒了動靜。 她屬于掉進人堆就挑不出來的類型,畢業(yè)考了個鐵飯碗,拿的不多,要的也不多。看別人卷的要死要活,她也反思是不是也該有所追求? 按主管的話說,她這種人天生邊界感強,很適合混體制。不用人敲打,人家自己就給自己畫了圈兒,呆在里面怎么折騰都行,超出地界她半點不碰。 比如,與上級發(fā)生男女關(guān)系,同事惡性競爭神馬的,寶春看來就是自掘墳?zāi)埂? 四爺不讓磨墨,她就站在身后為他打扇。手上有東西占著,領(lǐng)導(dǎo)一看她很忙,升職加薪才不會漏掉她。 再說她也不敢走動。大熱的天,屏風(fēng)后放著兩桶冰山,地上卻鋪了半寸厚的地毯,腳踩上去聽不到半點噪音,想必四爺喜靜。 康熙并不避諱兒子們看折子,每月從御書房運到各府的,少說幾十本,太子那邊更是堆積如山。 然而看不看的,被誰看了,自己想的還是門客們點燈熬油精編出來的,關(guān)上門誰也說不清楚。只要返回去的折子漂亮就行了,誰肚子里有多少貨,皇阿瑪還能不門兒清? 但四爺是認(rèn)真對待的。 他習(xí)慣了先想好再落筆,一氣呵成,鮮有修改的痕跡,細(xì)細(xì)的鬃毛游走在紙上,運筆間有種克制的絲滑感。 思考時,指尖會無意識摩擦筆桿,長年累月下來,那里薄薄的一層繭。 他脖子和手一樣白,裹在領(lǐng)子里只露出一小截,寶春不小心瞄到一眼,趕緊轉(zhuǎn)向老板略丑的后腦勺。 還有比這更丑的。入關(guān)時流行金錢鼠尾,滿頭青絲剃的只剩錢孔大小,細(xì)細(xì)一小撮兒吊在頭頂,丑出了新高度。 方才路過銅鏡時,寶春瞥了眼自己的頭發(fā),這輩子不想再照鏡子了。 丑就丑吧,人活著已經(jīng)不易,管她在哪里活呢。想到差點混成老八的人,寶春扇的愈發(fā)用力了。 沒等四爺回完幾份折子,后心的汗就干透了。他頭也不抬地丟過來一個金花生,寶春眼疾手快,笑瞇瞇揣進袖口里,“謝主子賞。” 受了賞還不磕頭,膽子倒是大。 四爺若有似無嗯了一聲,繼續(xù)埋頭干活。 蘇培盛掐著點進來時,發(fā)現(xiàn)主子爺心情竟然不錯。 “爺,到時辰進宮了。”蘇培盛捧著朝服湊近,聲音放得極輕。 南方多處接連暴雨,圣上率眾皇子前往社稷壇祭天祈福,下午這頓膳估計要在宮里用了。 四爺落下最后一筆,長舒了口氣。 后面的婢女趕緊上前伺候。 沒寶春什么事,她就退到耳房歇著去了。蘇培盛進來時可看她好幾眼呢。刷存在感也不急于一時,千萬別讓同事生出危機感才好。 為了方便主子傳喚,耳房間壁墻早拆了,中間一面鏤空屏風(fēng)頂天立地,那邊的動靜清清楚楚。 朝服加上內(nèi)襯足有五六層,穿齊了有十多斤,才套到一半,胤禛剛褪下去的汗又冒了出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