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上至天潢貴胄、風流謫仙,下至市井黎民、鄉夫村婦,大唐帝國中,沒有一個人能對著一桌脂肥肉潤的饕餮羊宴忍住唾涎堅定搖頭,尤其是在時邁流火,冷雨凄迷之季,熱暖胃腸的羊湯更是一頓難得的鮮美。 因此當那碗羊肉湯面快要潑至面門時,王凡竟還莫名其妙地想去聞上一聞,嘗嘗那灑落滿空的乳白脂湯。 楊暾的動作一如既往的迅速,鹿鐘劍亦是如往常那般鋒芒難當,只消看似漫不經意的一劃,似一位狂草書家醉酒后于空中肆意揮毫般寫意自然,便能將碗底大的墨點勾勒出別樣的意境韻味。 碗碟破碎與湯面灑出這兩種聲音在同一時間交織爆發,王凡只來得及做出本能反應,閉眼與控制不住地嗅聞羊湯鮮香,因此他沒能看見楊暾是怎樣從背后拔劍出鞘擊碎瓷碗,又是怎樣運用三世七法的圓通功夫將那湯水混著面肉一同與擲來的碗筷送了出去。當那意料之中的熱湯劈頭蓋臉感沒能如約時,王凡這才疑惑睜開眼睛,驚愕看向桌對面那個不知為何擲碗而來的大漢,以及現在確實劈頭蓋臉的一頓地道官話: “兀那窮酸秀才,是不是活膩了!一打進門來你便賊眉鼠眼地打量我這小娘子,眼珠都快他娘拉在她胸上了!這碗面算給你提個醒,再敢他娘地看,仔細了你那對招子!” 按理說面對如此一個咄咄逼人的生猛大漢,常人都要退避三舍免得麻煩,卻不想這王凡雖平日里只是個窩囊的教書先生,但卻是最聽不得別人侮辱自己品格的話語,倔勁一上頭,連平日的恭謹風度與雙方相去甚遠的體格差異全部拋之腦后,細瘦脖頸上青筋微凸,面色發紅,竟是數日來第一次動了怒!然而王凡還沒來得及出口反駁斥責,一旁的楊暾便冷冷哼笑一聲,提劍遙指,不加掩飾地說道: “老李家養的狗,一向可都是威名遠播,驕狂仗勢的很哪,這怎么今兒個轉了性子,輕衣簡從的就只來了三個人,還怕的挾個女子作質?怎么,你楊爺爺的名號在你們不良人內部就這么嚇人?” 身份被如此直截了當地戳破,卻不見那桌人有什么過分驚異的神色,只有微微一怔,大漢與護院模樣的中年人隨即便獰笑出聲,暗暗調整坐姿成犄角狀,手臂腿肚驟緊驟松,隨時準備暴起殺人。 然而此時反觀王凡,雖然一開始確實被楊暾揭穿的不良人這個代表大唐帝國最黑暗血腥骯臟冷酷的名字唬得愣傻在了原地,但不消片刻,這個原先怯懦本分的教書夫子便回復了常態,甚至剛剛因憤怒而脹起的紅臉青脖筋都沒有被這一瞬的驚恐嚇下去多少,真不知是這一路上的歷練與因練成五禽戲而愈發充沛的中氣所致還是一早知道踏上這條不歸路便代表從此上了朝廷的緝殺名單而不再對其有多少畏懼,加之一直以來涵養的戛玉敲冰的君子正氣被侮辱的慍怒,竟能支著他一直沒有腿軟坐下,只是眼神中到底少了幾分銳意。 “嚯,楊大爺好眼力!既然看出來了,我們弟兄幾個也就不藏著掖著了:鄙人不良人尚令丑字位丑閆,我旁邊這位是尚令戌字位戌何,門外的車夫則是寅字位寅齊。弟兄早就聽聞楊大爺有一雙風塵巨眼,一直以來都佩服得緊,不知您老可愿意為我們解個惑,您是怎么看出我們身份來的?” 楊暾冷笑一聲,說道: “都這個關節了還裝什么糊涂?且不論剛剛那碗面擲來時用上的你們不良人獨家的‘劈骨風’的暗勁兒,單單是剛才擲扔時小臂那塊暴露無遺的黑梅印記就足以作證你們的身份。我倒是好奇,你們來的人少也就算了,怎么這一邊佯裝土匪惡霸挾持婦女掩飾身份,一邊卻又沒有一點提防意思,就這么明晃晃暴露自己?怎么,抓個謀逆分子還得又當又立地唱一出戲才好?” “嘿嘿,楊大爺說話不要這么刻薄嘛。雖說您老的名號早就在我們內部掛上前十的座次了,但這其中一大半可都是仗著您爺爺,那位楊老盟主的光,再者說了,我們這一代尚令中,除了那個老兔子外,可是還沒有一人與楊大爺你試上一試,誰知道這名聲里有幾分虛實呢?可不得先試試您的眼力。這其二嘛,我們之所以不怎么遮掩,當然也不是自忖憑我們哥仨就能擒殺楊大爺,而是——” 霎時間,座次戌字位的何姓護院模樣男人忽然暴起,右手執握那根形態丑陋的黑粗棍子,直愣愣遞了一道勁力過來! 第(1/3)頁